解放前,木刻即版画的状况是历史条件造成的解放后,随着物质条件的改善,本应迅速将其它版画品种发展起来,虽然几大美术院校五十年代均设立了铜版和石版工作室,培养了一批木刻以外的版画人材,但直至今日,我国版画艺术可以说仍然是“木刻艺术”,老一代版画家除外,中青年版画家中十之八、九也多是木刻家,除几个美术学院有为数甚少的铜版和石版教员与学生,各省、市、地区的版画作者,仍是清一色的木刻作者。
版画刊物与展览会上的品种,木刻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以黑白为正宗”木刻本已是缩小了的版画天地,而中国现代木刻自兴起之日,基本上走的是一条“以黑白为正宗”的路,即大部分作品为黑白木刻,这更将版画艺术限制在狭小的黑白过道中。套色木刻是解放后才正式兴起的,五十年代末期在北大荒版画的带动下有了很大的发展,但黑白木刻仍然占主导。十年动乱期间,由于整个文艺界的畸形变态,套色版画虽然曾泛滥一时,但优秀的作品很少,造成了一些美术家对套色版画的反感。
于是前几年版画界有些同志又提出了“版画必须以黑白为正宗”的口号“以黑白为正宗”原为鲁迅语,鲁迅在致李桦的信中,给《现代版画》提出具体意见之后说:“还有一层,《现代版画》中时有利用彩色纸的作品,我以为这是可暂而不可长的,一常,要流于纤巧,因为木刻究以黑白为正宗。”对鲁迅的这段话作如何解,版画界有不同看法,有的同志认为:版画的特点就是粗犷、强烈、鲜明,没有黑白对比怎么称其为“木刻”?所以黑白木刻理应是主要的,是宗,套色木刻象印在彩色纸上的作品一样,多数流于纤巧细腻,是“可暂而不可常的”。
另一种观点认为:“以黑白为正宗”主要指木刻的基础是黑白,正如绘画的基础是素描一样,这并不意味着创作也必须以黑白木刻为主,为了不引起误解和争论,不妨将“以黑白为正宗”改为“以黑白为基础”,但既然基础,欲搞版画者,就都应先掌握黑白规律,先搞好黑白的版画。第三种说法:鲁迅在那个年代不喜欢彩色纸作品的纤巧,喜欢黑白木刻的强烈,提出“以黑白为正宗”是正确的,现在时代发展了,版画订以通过各种渠道发展出各种各样的形式,再把此语作为宗旨是否正确,是值得商權的就我自己意见,我还是喜欢彩色的东西。
随着科学的进步与经济的发展,人类的物质生活愈趋丰裕,精神生活也将愈趋多样,套色版画也就必将得到发展。一位青年观众风趣地说“这次展览还不错,还有点潮湿气和鲜嫩味,过去的一些版画展览,一进大厅就是干巴巴黑压压一片,人们都喘不过气来。”当我向一位老学者征求版画的意见时,他概括地说了四个字:“版画太“板””这些意见虽来自非专家内行之口,但却切中时弊,值得版画家们思题材的范围为了将版画艺术格路开拓得宽些,鲁迅当年就十分重视题材的多样化,再三教导木刻青年“不可开手即好大喜功”,更不能“只有一个可怕的外表,先将普通的读者吓退”。
但在实践中大多青年艺术家仍然忽略了风景静物虫鱼的题材,多数擅“含有深意的人物画和“发志生效力”的大题材,其长处是能配合政治斗争的急石需,成为新兴木刻运动的光荣传统;其不足是造成版题材上的单调。这就是为何鲁迅慨叹“可借中国的创青年艺术家,大抵不以为然”之处。半个多世纪过去了,版画的题材扩大了,尤其数风景画有了很大的发展,但在静物、动物、花卉、铜虫鱼、“美女”等方面,至今基本上还是空白,风景许版画也因“好大喜功”之故,过分着眼于社会教育功能,许多画面只是被改造了的自然或人工风景,但较少表现自然风光本身的美。
这里,我没有排斥或贬低前者之意,我只是认为有强调后者的必要。前过去,版画题材选择的着眼点,叙事性与宣传性多于抒情性和欣赏性,给观众思想教育较多,艺术享受较少,这也许便是报刊杂志可以接受,而画展的观众却不甚多的原因之一吧。基础与技巧修养当年的木刻青年因忽视风景、静物等题材所造但成的单调是鲁迅再三提醒的;青年版画家所热心的改人物画又因功力较差、技巧不足,鲁迅也同样一再指出过“中国的木刻家,大抵有二个共通的缺点:人物总刻不好,常常错;二、是避重就轻”。
这种现象的出现是由主、客观两方面造成的当时的青年艺术家多数是激进的革命者,他们没有来得及打好技术基础便跃马上阵了,在艰苦的创作实践中又不可能补修基础不牢和素描功夫不好这一课。他们更重视对社会黑暗的揭露和革命思想的表达,难免忽略造型技巧的磨练。这种历史条件造成的缺陷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但在今天,我们应该比较全面地实现鲁迅的倡导了。应该在继承版画的优秀传统的同时,克服它的不足,要扭转版画单调化的倾向,使版画艺术不仅具有高度的思想和教育意义,而且具有高度的艺术性和审美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