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学篆刻者,学习方法和学书画差不多,也要经过临摹阶段。除了在石头上用刀临刻,还有一个方法如同书法的拷贝、描红,用透明纸蒙在印谱的印章上用毛笔勾摹,朱文一笔勾摹即可,较粗的白文印双勾后再填墨。宋姜夔《续书谱》说:“初学书者,不得不摹,亦以节度其手,易于成就。”两者道理都是一样的。我学篆刻始,也受到了这个教育,也曾勾摹过,但兴趣不大,摹写总数没有超过十方。但在石上临印,我是经过了刻苦训练的,而且写印文是用毛笔直接反书上石,这当然和我有绘画基础有关。我当年临印多在中午进行,因上午、下午要上班或有其他事,刻章晚上则光线不佳。印象最深的是在夏天,夏日的中午,家人都在午休,而我光了膀子挥汗在刻印。这时周围一片安静,只有三种声音交汇在一起:窗外的蝉因热不过而嘶鸣不已、劣质电风扇电机发出的嗡嗡声和刻印时刀与石相撞产生的嘎嘎吱吱声。过去,勾摹印章目的,除了练习,还有就是因为印谱少,人们勾摹下来作为学习资料。印谱也有勾摹方式的,“印谱之制,清以上版本,大致分手摹、木刻翻摹、原印钤盖、摹刻四类。若赵孟所辑《印史》皆为其手自钩摹者……”(韩天衡《天衡印话》)手摹印谱并不多见,尤其是在印刷术普及发达的时代。但年出版的《古玉印汇》一书中的印,皆为方介堪先生“手摹自古来原钤印谱者,所摹印除原谱钤盖失准之‘常龚’印外,余皆若原印钤出者,精气神俱佳,不易。”(同上)前几年,晓骏兄赠我旧印谱一册,封面隶书《梅围印谱》,下注小字“仿古”二字。我不解“梅围”何意,见签下钤一朱文腰园印“梅园”,遂怀疑“围”为“园”之误。此印谱封面又被人加一牛皮纸封面,有篆书签条《梅园印谱》,可见非我一人持这种看法。翻阅印谱,“印蜕”都是用朱砂手写者,内容为《朱柏庐治家格言》:“黎明即起,洒扫庭厨……”此印谱有意思的是印之右边为释文,印之上方为该印之书体名称或出处,印之左边是该书体之来源,印之下方则为“刻”印所用刀法的称谓。试举第一印,释文为“朱子曰”,书体之名为“天书云篆法”,其解释云“夏书作此书,绕绕如云,令人揣测不定,得一种清明之气,故名。”刀法名为“正刀法”。前人对于古书体,常常充满了敬畏和神秘感,解说起来难免玄幻。唐广州刻章人韦续《五十六种书法》中列举了大量的书体,如“鹤头书”、“偃波书”、“蚊脚书”等,“蚊脚书”解说为“尚诏版也。其字仄纤垂下有似蚊脚。”在《梅园印谱》中,也有“蚊脚汉文印”,其释义是“列国卫懿公作鹤首蚊脚二书,此二种之一也。”《五十六种书法》只有文字而无实例,《梅园印谱》则有相应的文字,较为直观。《梅园印谱》中关于刀法有许多种,如“切刀法”、“单入正刀法”、“平刀法”、“双入正刀法”、“埋刀法”等。关于刀法,前人著述中多有涉及,如清人汪维堂《摹印秘论》中举“十二刀法”,清人陈克恕《篆刻针度》所论刀法大同小异。更有甚者,刀法多至三、五十种,让初学者如坠云雾之中。还是清人林霔说的简明:“刻印刀法,只有冲刀、切刀。冲刀为上,切刀次之。中有单刀、复刀,千古不易。至《谷园印谱》所载各种刀法,俱是欺人之语。”林霔是练家,所言自是一语中的,但他刻印用冲刀,说“冲刀为上”,浙派印人大概就不愿意听了。印钤于谱,称印谱;钤于屏,则曰印屏。“徽博”藏有四条印屏,款识为“甲午阳春月之中瀚摹书品为郅周仁兄大人雅政。礼敦弟舒俊写于中江旅舍。”受赠者和摹写者皆失考,四川省中部有中江县,也难以断定是此中江。惟款识下钤二印,圆形朱文“礼敦所作”,方形白文“古黟舒俊之章”,可知作者为黟县人。从印屏老旧程度和风格来判断,甲午应为清光绪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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