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传统的木刻版画历史悠久。据目前材料可知,唐代成通年间的《金刚经扉画》是世界上现存有确切年代可考的最古雕版木刻插图。明代中叶以后,随着戏曲、小说的流行,“绣像”“出相”“全图”之类插图应运而生,不少文人画家、民间画师与各流派雕版高手合作,形成画坛一道奇特景观。明末大画家陈洪绶独占鳌头,成为中国古代最有成就的木刻插图调家。
陈洪绶(—),宁章侯,号老莲,浙江诸暨人。曾得崇祯帝赏识,专为宫廷作画。明亡前夕,南归故里、留居山阴(绍兴),住青藤书屋(徐渭故居)。
他致力于民间版画艺术的探索,为当时流行的戏曲、小说等文学作品绘了大量插图,从题材选择到技法表现,皆别具一格。这些白描版画稿有《九歌图》《鸳鸯冢》《正北西厢记》《水浒叶子》和《博古叶子》等。老莲以其广博的实践经验和丰富的艺术养分,使之别开生面、经由项南洲、黄建中、黄肇初等名工镌刻,成为我国版画遗产中独树一帜的辉煌巨制。
《西厢记》插图为陈洪绶中年所作,共3种。其中,崇祯十二年()刊印的《张深之正北西厢记秘本》插图,在异彩纷呈的明清木刻插图中,特别引人注目。此版本由武林(今杭州)版画名家项南洲刻,除书前的一幅“双文小像”外,图版对幅5幅,与5卷的主要内容相对应。最为著名的是第三图“窥简”,描绘崔莺莺偷看情人来信的情景,将莺莺的专注和羞怯,以及丫环红娘的调皮和善解人意,表现得惟妙惟肖、淋漓尽致,且又含蓄而风趣。画面构图以四扇屏风为饰,衬托出主人的身份、环境,简洁典雅,独出机杼、意味深长,显示了画家大器不凡的才华。
陈洪绶画的木刻图稿,不仅为当时的畅销书增添风采,而且还在民间娱乐适动中大显身手。他绘的《水浒叶子》和《博古叶子》深为民众喜爱,在江浙一带影响甚广。
“叶子”是流行于当时民间的酒令牌子,始于北宋宜和二年(),至明崇祯时盛行。《水浒叶子》是从木版印刷的纸牌演变而来。每叶上书有人物题名,为宋江、林冲、鲁智深、武松等40位梁山好汉造像,造型夸张,神采各异,颇具直趣。由安徽歙郡黄肇初所刻,刀锋雄劲、酒脱古拙,不失老莲手笔神韵。《博古叶子》为老莲逝世前一年所创作的一套版画稿,共48叶,分4组牌目,绘刻各类历史人物48人,另有其他陪衬人物人,主宾对照,前后掩映。在这些历史人物中,有将卫青、韩信,也有诗人陶渊明、杜甫,还有善于理财的陶朱公、贫穷而贤能的高黔娄、为富不仁的石季伦等,生动塑造了封建时代形形色色的人物形象。《博古叶子》由徽派雕版高手黄建中手镌,是画家与刻工联袂创造的版画经典,“古雅精赅,较水浒叶子,似又出一手眼”。综观陈洪绶的木刻人物肖像画,正如张庚在《清朝画征录》中所评:“其力量气局,超拔磊落,在仇(英)唐(寅)之上,三百年来,无此笔墨也。”(文/贾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