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图创作的时代之思

本文转自:中国文化报

本报记者李百灵

四世同堂(原著老舍《四世同堂》)(插画)23×18.5厘米年丁聪中国美术馆藏

小萝卜头的梦(原著罗广斌、杨益言《红岩》)(插画)35.7×27.5厘米年牛文中国美术馆藏

罪与罚(原著陀思妥耶夫斯基《罪与罚》)(插画)10×9厘米年刘岘中国美术馆藏

西游记(原著吴承恩《西游记》)(插画)41×32.5厘米年古干中国美术馆藏

阿诗玛(原著彝族撒尼人经典传说《阿诗玛》)(插画)21×15厘米年黄永玉中国美术馆藏

小二黑结婚(原著赵树理《小二黑结婚》)(插画)13.9×10.9厘米年罗工柳中国美术馆藏

子夜(原著茅盾《子夜》)(插画)38×27厘米年叶浅予中国美术馆藏

插图艺术在我国有着悠久的历史,在众多的历史典籍中,插图被大量绘制,用来解释、补充典籍中的文字信息,这些插图是对有深刻奥义的语言文字进行形象化的表达,生动又有趣味,引人入胜。文学性与艺术性并茂是插图作为一种艺术形式的独特之处,而随着时代的发展,插图在不同时期又呈现出了不同的面貌。

近日,由中国美术馆主办的“品读文与画——中国美术馆藏文学插图精品展”开展。展览展出了该馆典藏的古今中外名家经典文学插图作品余件,其中许多作品在历次全国美展等展览评奖中荣获奖项。品读文与画,不仅引发人们对很多经典阅读的回忆,从中也可生发出许多关于插图艺术的思考。

因书施绘以小见大

“品读文与画——中国美术馆藏文学插图精品展”分为“画与诗”和“文之象”两个主题单元。第一个主题单元以文学体裁对插图作品进行分类展示,并节选部分原著文字内容和出版物辅助展出,营造阅读的氛围和环境。第二个主题单元分“线的魅力”“黑白的节奏”“色彩的交响”“人物与场景的塑造”“语言的转换”5个部分,展示美术家们如何通过造型语言去表达、扩展、延伸原文的内涵。除此之外,展览还特别设置“画中的革命经典”“红岩”和“国外文学插图精品”3个专题板块,在展现插图艺术魅力的同时,带领观众回到文学作品陪伴的时刻,走进文学与美术的殿堂。

全国政协常委、中国美术馆馆长、中国美协副主席吴为山表示,一幅小小的插图,既有对自然美的欣赏,也有对道德美的追求,还有对中国历史进程中精神美的弘扬,更有对红色文化内涵理想美、信仰美的坚守。中国美术馆精心策划此次展览,希望能以小见大,引领观众从文学的角度进入绘画,从绘画的角度阐释文学,在比较观赏的过程中走进文艺的殿堂。

何为插图?在南京艺术学院副教授李小光看来,插图并不是一个画种,而强调的是它的功能性和传播的意义,从这个角度上来看,它可以是任何一种媒材或者用任何一种绘画的表现、语言形式来完成。从中国美术馆的展出作品中可以看到,插图作品涉及了水墨、版画、水粉、素描等多种类别,可谓包罗万象。

插图有何特殊性?北京印刷学院院长、中国美术家协会插图装帧艺术委员会主任田忠利介绍,插图最为独特的一点是“因书施绘”,也就是根据文本来进行绘画创作,这也就决定了插图同时具有文学性和艺术性,其文学性来自文本内容,艺术性则取决于艺术家本身的艺术修养。“插图作者首先要反映文本的客观真实性,对不同文本内容的教义和思想内涵要有不同程度的视觉再现。其次,还要有相对的独立性,即艺术家可以结合自己的情绪和对生活的理解,按照艺术创作的规律来发挥主观创作。只有插图艺术创作保持相对的独立性,才能使插图具备补充和强化文本的功能。”田忠利说。

在田忠利看来,我国的插图艺术有着鲜明的民族特征,在国际插图中独树一帜。当把我国的插图艺术和其他国家的作品放在一起的时候,这种特点尤为明显。在中国古代插图史上,杰出画家崔子忠、萧云丛、陈洪绶、仁熊等都曾参与创作,对于文学插图艺术价值的提升起到了重要作用。

插图的时代之变

任何艺术都离不开艺术家所处的时代,因为时代的社会生活和时代的审美需求,决定了插图艺术的内容、艺术语言与形式。20世纪上半叶,为救亡图存和社会进步而呐喊成为文艺创作的主流。随着新文学的发展、现代美术教育的兴起和世界各国插图艺术的传入,中国文学插图的发展迎来了承前启后的重要阶段。特别是新中国成立以来,人民对新中国充满了美好的向往。整个社会呈现出劳动奋斗、欢乐喜悦的氛围,当时的插图创作,也是对这种社会生活的一个反映。它抛开了封建时代那些所谓的文人艺术的创作方式,在各类文学艺术的审美上,都带有向现实主义文学艺术学习的倾向。如贺友直的作品《长安沟》《山乡巨变》等,在造型方式、叙事方式上都有受到当时环境的影响。改革开放以后,在表现现实生活的同时,画家在插图创作中更强调个性化的探索和表达,更多地追求艺术插图、艺术本体、语言和形式上的创新创造,并把它作为一种价值追求。所以它的艺术样式样貌相对改革开放以前就更加丰富。

时至今日,随着出版业的发展和变化,以及人们阅读方式的转变,今天的插图出现了通过插图来引导阅读的过程,同时也就相应出现了绘本插图。尤其是在童书领域,绘本更是受到了广大读者的青睐和追捧,还出现了立体插图、折叠插图、镂空插图等新的插图形式。这在几十年以前是不可想象的。此外,数字出版、数字化阅读、数字化技术,也促进了插图的发展。

此外,插图的艺术创作形式也有了新的发展,如构成式插画、超现实主义插画等,所以插图艺术和其他门类的艺术语言表现形式是同步的,同时插图还带有很强的设计感。

中国插图界与国际插图界的交流也日益频繁,如今年8月到10月,“年博洛尼亚插画展中国巡展”“上海国际插画艺术展”“第四届中欧插画与影像展”等国际性插画展陆续在我国亮相,全球最负盛名的世界级年度插画比赛——世界插画大赛WIA也在此间举办。我国持续时间最长的“CIB全国插画双年展”也于今年举办了第八届展览,让观众看到了中国新一代原创插图的发展。

拓展“涵义递增”的边界

海德格尔在20世纪30年代曾预言:世界被构想和把握为图像。过去是从文本到图像的涵义递减,今天存在的却是从文本到图像的涵义递增。现当代科技似乎也更加偏爱图像,无论是印刷技术的发展还是数字出版,都为图像世界提供了人文和科技的发展基础。“我们应该把握好这两个机遇,加强插图的核心,拓展插图的边界。”宁波大学艺术学设计学院副院长、中国美术家协会插图装帧艺术委员会委员张彤说。

“更加复杂的社会现实,也对插图艺术家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当代文学插图已经跳出了为文字服务的狭小范畴,跨越了在文字基础上的再创造这一传统模式,使插图画家具有了更广泛的发挥空间,但获得空间的同时也对能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包括对载体的全面把控能力,对生活的全面理解和阐述能力,传达媒介的全面掌握能力,所以当代思维比绘画技术本身更加重要。”张彤说。

插图的创作难在哪里?李小光为《读者》杂志绘制插图已经10多年了,至今已经累计创作了近幅作品。他认为,主要难在两方面:一是语言转换比较难,因为插图依托于文本、书籍。那么插图和文字如何很好地结合?它们究竟是互补关系,还是简单的图解关系?怎么让二者发挥各自独特的价值,又能很好地协调在一起,同时又让其艺术水平更高,更打动人?这是比较难的。此外,在不同的载体上,如何选用合适的语言表达,也比较难。比如是在书籍上,还是杂志上、报纸上、网络上?不同的载体对于图片的要求是不同的,这不仅是创作的难点,也是插图教学的难点。“不论你愿意不愿意,从它印行的那一刻就不仅仅属于你了,想到这一点,我深感插图作者责任重大,时刻提醒自己认真对待,不敢稍有松懈。”

田忠利介绍,插图有限的尺寸也增大了创作的难度。这就要求创作者在凸显艺术语言的表现和内容信息的传递上,要相对简洁明快、适合阅读。“如果你画得太复杂、太细腻,印刷起来不方便、不清晰,反而不适合阅读,因此插图创作强调‘精而造线、简而意足、意境奇妙’的特点。”田忠利说,“优秀的插图应有言外之意、弦外之音,才能更大限度地激发起阅读过程中的情绪波澜,这才是插图的艺术价值和审美追求所在。”

张彤认为,优秀的插图艺术家需要深入生活,深入人民。一个优秀的插图艺术家要非常强调形象的独特性,力求在画面细节上做到可信可考,能够在现实生活中找到类似的原型,这就需要插图艺术家深入生活,从生活中汲取形象的丰富性和生命力。如赵延年的木刻插图本《阿Q正传》是该小说最经典的插图之一,人物神韵独具,技法出神入化,形式完美无瑕。有文献显示,赵延年曾多次来绍兴进行小样的写生。沈尧伊在创作连环画史诗巨著《地球的红飘带》时,为了熟悉长征时的史料,他两次沿着长征路采风,沈尧伊曾表示:“想法很单纯,沿着历史之路亲身走进去,设身处地才能引导观者身临其境。”采风过程中考察了沿途的自然风貌、建筑、民俗等,画了大量细节的速写,为插图创作做了充足的准备。

多层次培养插图创作人才

新中国成立以来,许多高校陆续开设了插图课程或者插图专业,已经具有相对完整的教学体系。加上其他门类的专业课程支撑,从而发展迅速。特别是近11年来,北京印刷学院联合中国美术家协会插图装帧艺术专业委员会,每两年一次连续主办了5届全国高校插图展,极大地推动了全国高校插图艺术专业的发展和插图人才的培养。

随着高校插图相关专业的不断深入发展,培养的插图人才也越来越多,但是不可否认,广为人知并受到大众认可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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