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源:新民晚报」
詹超音有个地方很远,火车、汽车走了六天才抵达;很冷,冷得不敢上茅厕,那会失去很多热量,哪个没被屎塔子戳过屁股;很痒,痒到麻木,痒到心软,只有白虱子不离不弃;恶劣的生存环境,独扛生活,应对所有不测,十五岁成陀螺,并且不知终。应该怕这个地方,应该恨这个地方,却不是,心心念念要去。梦魇已远,好了伤疤忘了疼。就像傻狍子,刚被猎人追,回头又想看看追者是谁。好奇心害死狍,人不会,因为当年艰难举足的印迹早已随冰雪融化。我们走出了大山,老乡却永久在那,人比人,心就软。更何况,飞机缩短了路程,茅厕移到了室内,白虱子已无踪影。我们是重回故地,是来探望。人一旦记好,恩怨全消。情深深雨濛濛,人心如雪,遇热就化。毕竟在一个锅里吃过多年土豆汤,一个炕上打过呼,说不定白虱子早就互传了你我的血液。五十年后抱成一团,喜极而泣;终有一别时,大老爷们哭得稀里哗啦。情能拴人,往回走时盘算多久再来。大兴安岭真静,鸟兽都不吵扰花草树木。路上不时见到自驾车,还有三三两两的骑行者。他们爱森林,没想到大兴安岭会这么沉寂和安宁,于是所有人都不会大喊大叫,用大量表情赞美北国。许多木刻楞房子华丽转身,迎接远方的客人。当然,最欢迎当年的知青。多家民宿只要见是当年插队的知青,一律免单。北国来客渐多,带动一切,各类活动渐多,尤其冰雪文化,别开生面。去了还想去,是因为那里的人和景,都暖人,也惊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