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
我们家我属牛,丫头属兔,女儿属龙,估计这种属相组合的家庭较多。十几年前,剪纸艺术家田晓明创作一幅家庭生肖剪纸作品,将牛、兔、龙放在一个画面,场面宏大,匠心独具,她送我一幅,我打算装裱挂在客厅。先父看后,也十分喜欢,写下四句话“苦心捣药,努力耕耘,横空出世,望子成人”让裱在一起,只可惜,当时剪纸较大,裱工技术较差,没有裱好,辜负了田晓明老师一番美意。
我从小生活在农村,经常与牛为伴,见惯了牛耕地,牛拉车,对牛特别有感情。原先,我的家后面不远,有三处牛棚,东边一处是一队的,我们家属于一队,我们队有牛,我从小常去一队的牛棚送草看牛,那是一头老黄牛,还有一头瘦得可怜的小牛犊。记得有一次发现牛棚里有一个拳头大小的蜂窝,怕它蛰了牛,趁着牛到北坡干活,我和几个小伙伴投了蜂窝,黄蜂追出来蛰了我满头的包。中间一处是二队的,二队的牛棚像个宅院,有一个圈门,进门好大的空场,北边一溜牛棚,有四五间,西边还有两三间,南边三间房是队里的仓库。总之比我们家还大,常年有一位老态龙钟的老头看门,他又聋又哑,我们都喊他“愣老爷”,可是他很精明,又真下手打人,我们从不敢去二队的牛棚里捉迷藏,有一年夏天有个孩子落水了,抢救上来,提着腿倒背到牛棚,愣老爷牵出牛来,把孩子搭到牛背上,他用手捋来捋去,竟救活了。西北还有一处是三队的,三队的牛棚连着麦场,面积更大,但是这个牛棚没有牛,这里曾经加工粉条,有两眼井,还有一个池子,因为后来有个女人跳井淹死了,我们再不敢去那里玩。关于牛的事,真是说不完。
当看到刘宏祥兄这幅木刻版画,有牛,有牛棚,更是激动不已,喜爱有加,回忆也打开了闸门,关都关不住。宏祥兄知我爱我,慷慨相赠,同时还随赠一幅木刻版画藏书票老鼠贺岁。
宏祥兄的木刻版画,大刀阔斧,又具人情味。有一种刘闻千先生篆刻印钮的味道,“粗旷而温情”,粗旷是粗旷在他的刀法上、构图上,不计工拙,原始质朴。就像陕北的窑洞人家,敦厚纯朴,和沟沟坎坎的黄土地一样实在。
温情是温情在他内容上、意向上。宏祥兄爱他的老家,爱他的父母,爱家乡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没有比他的这种爱更痴更烈的了。以如此炽热之爱来刻画家乡,刀法越拙,情感越重,形成一种鲜明对比,更能打动人心。
宏祥兄是画家杨耀先生义子,深受杨耀先生艺术熏陶,他的木刻版画也能看出杨耀先生的影子,我与杨耀先生是忘年交,每每从宏祥兄的版画上有所领悟,都让我唏嘘不已,更加缅怀杨耀先生。
我们新泰的书画家徐枯石先生有一位老师是木刻大家,我常见徐枯石先生题跋受教于齐白石、徐悲鸿、李苦禅、王梦白、王青芳等诸位名师,我所说的这位木刻大师是王青芳先生,王青芳是齐白石的入门弟子,与肖龙士,李可染是同乡,画却没有李可染他们卖得好。王青芳主要的成就在木刻版画方面,有“木板楼主”之称。木刻虽然在鲁迅先生的倡导下盛极一时,但是,木刻版画在市场上却一直受冷落。据了解,“解放后,王青芳的山水、虫鱼、飞禽走兽未受重视,也卖不上价,一度生活十分困难。”齐白石、徐悲鸿、张仃、吴祖光等都曾慷慨帮助,徐悲鸿画喜鹊、马相送,还劝王青芳“木刻不要刻了,画鱼和喜鹊吧,比版画好卖些。”时光荏苒,今天不知道木刻版画的市场价格如何,前几年去北京,拜访刘辉先生,他的工作室里挂着李桦、倪建明的木刻版画,十分惹眼,据说价格也不菲。如今,宏祥兄生逢其时,且另有公职,必不会以出售木刻版画来养家,因此,他的木刻不用迎合市场,更具自己面貌。愿他在木刻艺术方面多有建树!
年1月9日谷雨于拙书堂
拙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