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古籍整理是连接历史与现实的桥梁,是“存亡继绝”的工作,它不仅向人们展示历史,更重要的是要保留历史,让人们在纷繁芜杂的现实中仍能把握住民族发展的文脉。
曹丕《典论·论文》云:“盖文章,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湖湘文化源远流长,湖南人的人文与功业,从湖南历代诗文中,也可窥见一斑。作为文化的重要载体,文献总集保存了很多古代文献,对文化、文学研究和校勘有重要参考价值。历代三湘学人曾前后相继,“欲荟萃湖以南文献为一书”,持续一百多年,成为湖湘文化史上一道亮丽风景。
湖南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文献总集,是道光二十年()刊行的《资江耆旧集》,之后又有《沅湘耆旧集》《湖南文征》等。但这3部总集过去仅有一两个木刻本,流传有限,阅读不便。以整理湖南地方文献、弘扬湖湘优良学风为己任的岳麓书社,很早就开启了校订、重刊《沅湘耆旧集》《资江耆旧集》《湖南文征》的工作。这些经过精心校勘、添加现代标点的岳麓新版文献总集,对于普及湖南诗文、传承湖湘文化,无疑大有裨益。
这3部总集卷帙浩繁,底本字体又多“坊本俗书”,整理、出版工作实属不易。岳麓书社在这3部总集的重刊中,可谓殚精竭虑,做了大量工作。如《湖南文征》属于集体项目,十几人分工合作,历数年寒暑,夜以继日,筚路蓝缕,始得功成……经十多年的辛苦努力,3部总集的现代标点新版得以完成,这一文化工程的进行,又一次证明了出版湘军坚持、坚守、坚韧、坚定的风格与作风,这是湘版好书能够层出不穷的真正原因。本期“悦读”特为此出版工程出特刊以纪以彰。
吴仰湘
湖湘文化源远流长,入清以后,湖湘子弟更是笃学砺行,在千古变局中叱咤风云,湖南学术与人文臻于极盛。湖南人文与功业,从湖南历代诗文的汇集中,也可窥见一斑。
尽付东流的《湖南诗文征》
湘人纂辑的诗文总集中,真正记载湖南某地诗文整体情况者,当以明朝末年邵阳车鼎黄所编《邵陵风雅集》为最早。接着在清康熙年间,长沙廖元度辑成《楚风补》《楚诗纪》,不过“意主夸多,冗杂特甚,又疏于考证,舛漏尤多”,所谓“楚”地,也超出了清代湖南行省范围。
嘉庆十一年(),武陵人唐开韶开始汇编余卷的《湖南诗文征》,第二年寓居星沙,又纂辑《湖南诗征》。嘉庆二十年()冬,湖南布政使翁元圻见到唐开韶所编《湖南诗文征》,“议于贾太傅祠设局付梓,嗣以有修通志之役,刊诗未果”。唐开韶不久返乡,在郡城西关外筑湘上园贮放书稿。道光十一年()夏,湘上园被洪水冲没,《湖南诗文征》等散失殆尽,仅余《诗征》残稿20余卷。3年后湘上园再遭洪灾,《诗征》残稿又损失一半。
百年接力的“湖南诗征”
唐开韶之后,三湘学人纷起纂辑“湖南诗征”,前后相继,持续一百多年。
被梁启超誉为“湘学复兴之导师”的邓显鹤,先后编成《资江耆旧集》60卷、《沅湘耆旧集》卷,加上其子邓琮所辑《沅湘耆旧集前编》40卷,广采东晋以来湖南各地贤士大夫、布衣野老以及闺秀、方外的诗作,实现了“欲荟萃湖以南文献为一书”的夙愿,堪称湖南文化史上里程碑式著作。
因《沅湘耆旧集》收录断限在道光年间,同治、光绪以来迄于民国,湖湘学人纷起踵继,发愿从事续编或补遗。据傅熊湘《钝庵脞录》载:郭嵩焘主持编纂的《沅湘耆旧集续编》,“盖以道、咸、同、光四朝诗人为断,凡七百余家”,但书稿下落不明。傅熊湘还提到,其师吴德襄也受郭嵩焘嘱,编选《续沅湘耆旧集》,成稿十数册,却在年毁于兵火。年初,时任湘乡县长的张翰仪汇纂了《沅湘耆旧集续编》。这部书稿,也在“文夕大火”中化为灰烬。
近年来北京大学中文系漆永祥、芝加哥大学东亚图书馆周原等,发现芝加哥大学东亚图书馆收藏的《沅湘耆旧诗集续编》卷、《沅湘耆旧集补》21卷、《沅湘耆旧集前编补》3卷,即是由郭嵩焘主持编纂的《沅湘耆旧集续编》,弥足珍贵。
空前绝后的《湖南文征》
参与编纂《沅湘耆旧集》和《沅湘耆旧集续编》的罗汝怀另辟蹊径,完成了卷的《湖南文征》。
罗汝怀曾搜集湘潭先哲朋旧之诗,编成《潭雅》8卷,又参与纂修《湖南褒忠录》、主持完成光绪《湖南通志·艺文志》。鉴于《沅湘耆旧集》仅收诗而不及文,罗汝怀有志继作,完成湖南历代诗文的合璧。他费时十余年,广搜博采,最终在同治十年()纂成《湖南文征》,收录元、明以来六百多年间名臣魁儒、才人节士之文,共计篇,被湖广总督李瀚章誉作“楚南文献一巨观”。
为达到“以文存人、以人存文之义”,罗汝怀还给每位作者撰拟小传,纪其籍贯、功名、仕履及轶事,另编为《湖南文征姓氏传》4卷,计有元代7人,明代人,清代人。这些传记及所附考证,也保存了不少有价值的文献、史料或精要的评价意见,同样有功于后世。
几成完璧的岳麓版湖湘“文苑英华”
岳麓书社很早就将校订、重刊《沅湘耆旧集》《资江耆旧集》《湖南文征》等列入规划。
7年,欧阳楠主持点校的《沅湘耆旧集》出版;年,熊治祁、张人石点校的《资江耆旧集》出版;今年初,邓洪波主持点校的《湖南文征》出版。这三部诗文总集过去仅有一两个木刻本,流传有限,阅读不便。因此,这些经过精心校勘、添加现代标点的岳麓新版,对于普及湖南诗文、传承湖湘文化,无疑大有裨益。
值得一提的是,收藏在大洋彼岸的《沅湘耆旧诗集续编》《沅湘耆旧集补》《沅湘耆旧集前编补》,较之《沅湘耆旧集》《沅湘耆旧集前编》,不仅规模略大,资料也更为详备。《湖湘文库》编委会曾联系收藏单位,希望将书稿整理出版,未有结果。期待有关方面积极努力,促成合作,将《沅湘耆旧诗集续编》等公开刊行,使岳麓版湖湘“文苑英华”早成完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