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镛(著名学者)
年法国作家龚古尔在小说《宝贝》的序言中提到:“日本主义”是19世纪欧洲最重要的美学运动之一。当时梵高在荷兰南部的小镇纽南父母家里,曾见过几幅日本版画,又读了龚古尔的小说,对日本艺术心向往之。
年11月底,梵高从纽南家乡出走,来到比利时北部的港市安特卫普。5月间安特卫普曾举办世界博览会,日本浮世绘版画十分畅销。梵高一到安特卫普就开始搜集浮世绘版画,他在写给弟弟巴黎画商特奥的信中说:“我的画室不错,尤其是由于我在墙上钉上了一批小幅的日本版画,我非常喜爱这些画:在花园里或海滩上画得很小的妇女、骑马的人、花卉、多刺的枝条。”
年2月底,梵高从安特卫普来到巴黎,在接受印象派和点彩派绘画影响的同时,他对日本浮世绘版画的爱好与日俱增。年春天,他与特奥多次造访巴黎画商西格弗里德·宾收藏着一万多幅日本版画的阁楼,以低价购买了约幅日本版画。梵高在巴黎时期热衷于临摹日本版画。年7月至9月,梵高仿照日本版画原作临摹绘制了三幅油画:《花魁》《雨中大桥》和《开花的梅树》。《花魁》是日本浮世绘画家溪斋英泉(-)的版画,原来刊登于年5月《巴黎画刊》“日本”专号的封面。梵高先用半透明的蜡纸拓下版画人物的轮廓,然后放大画成油画。
在用油彩着色过程中,梵高在画中日本艺伎四周增加了彩色边框,边框上画着丛生的竹子、睡莲绽放的池塘、鹤与蛙。法语“鹤”与“蛙”是“娼妓”的双关同义词,在这里可能暗示着花魁的职业。鹤是梵高根据佐藤的一幅版画临摹的。《雨中大桥》和《开花的梅树》都是临摹梵高自己收藏的安藤广重的木刻版画。《雨中大桥》临摹的是广重年所作的版画《江户名胜百景》之一《千住大桥夏日黄昏的骤雨》。
梵高的油画与广重的原作不同的是更加强调色彩的对比,他把版画中的蓝黑色调改变成油画中的黄绿色调,远山、雨丝和波浪也掺杂了印象派的笔触,整个画面从冷清变为热烈,边框还装饰着从其他日本版画借用的书法。《开花的梅树》临摹广重的版画《江户名胜百景》之一《龟户梅屋铺》,梵高也是先用蜡纸拓下版画梅树的轮廓再放大画成油画,色彩对比同样比原作强烈,树枝的线条也更加刚劲。
梵高这些临摹日本版画的油画,基本保留了原作的平面化和装饰性效果,但并没有完全拘泥于原作,而是部分改变了原作的结构和色彩,加进了印象派的笔触和自己强烈的色彩感觉,因此可以称之为创造性临摹。
(据《移植与变异——东西方艺术交流》,题目为编辑后拟,原文有删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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