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北京文化室名斋号及其匾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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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往今来的众多文人墨客及一些社会名流等,大都有给自己的居室、书房起名字的习惯。大体上有以下几种题法:楼、馆、阁、斋、庐、庄、轩、室、居、号舍、房、堂、屋、园、院、簃等。这里面蕴含着一种文化品味和涵义,从不同的侧面能够展现主人的志趣爱好,其历史非常悠久。《晋书刘毅传》里提到的“盘龙斋”,大概是有据可考的古代最早的室名了。室名斋号以三个字的居多,像康有为的“七树堂”,梁启超的“饮冰室”,酷爱收藏石头、一生与石为友的“七君子”之一沈钧儒的“与石居”,著名藏书家傅惜华的“碧蕖馆”,著名画家李可染的“师牛堂”,许麟庐的“竹箫斋”,著名学者、鉴赏家、书画家启功的“坚净居”(我还在琉璃厂的一家画店里一幅书法作品上看到过启功使用的另一个斋号“浮光掠影楼”),黄永玉的“万荷堂”,范曾的“抱冲斋”,著名书法家黄苗子的“来日室”“安晚寄庐”等。

两个字的斋号,像著名书法家沈鹏的“介居”,当代著名作家孙梨的“耕堂”,还有收藏家路东之的“梦斋”等。四个字的斋号,像大收藏家、鉴赏家张伯驹有一件藏品是清代康熙皇帝玄烨手书的《丛碧词》真迹,他的斋号“丛碧山房”便因此得名。他的另两个斋号“平复堂”和“展春园”也因其收藏了西晋陆机的《平复帖》及隋代展子虔的《游春图》而得名。收藏家阎家宪有四方清代乾隆御题古砚而得斋号“四御砚斋”。其他像京剧艺术大师梅兰芳的室名是“梅花诗屋”,盆景艺术家周瘦鹃的室名之一是“花延年阁”。我的朋友郭子绪是当代著名书画家,他的斋号是“卧溪草堂”,还因他喜爱梅花并擅长画梅,所以他的另一个室名是“三十三株梅树山庄”。

而著名学者郑逸梅有一很别致的斋号是“纸帐铜瓶室”,是从清代著名书画家、诗人张船山的咏梅》诗得来的,诗中的两句是“铜瓶纸帐老因缘,乱我乡愁又几年”。要论室名斋号字数最多的,据我所知是清代乾隆年间的进士、著名学者洪亮吉,他的斋号有十二个字之多,即“上下三千年纵横两万里之轩”,何等气势。我记不得是哪一位名人了,他的斋号是“阳春白雪斋”,而现代著名学者马廉的室名为“不登大雅之堂”在文人雅士中,还有用室名斋号作自己文集的书名的,像鲁迅先生的《且介亭杂文》,丰子恺的散文集《缘缘堂随笔》《缘缘堂再笔》等。也有的人将斋号后面再加上一个主字,因为主即主人的意思。这样,斋号也就成了自己的名号了,例如:××斋主、××馆主等。

像收藏家韩慎,因藏有一幅元代画家王蒙的山水画真迹《夏山图》,得斋号“夏山楼”,他的自号便是“夏山楼主”综上所述,每一个人的室名斋号之起,都有自己的缘由。或自励自警、或言情寓志、或显示家珍、或记人生际遇或以所住之处等命名。总之,都有个人的讲究在里面,均有其深刻的内涵。大多数人的斋号只有一个,从一而终,而也有的人经常更换斋号。还有的人有多个室名斋号。从前京城的一些大宅门儿房子多、地方大,如有高雅之士在此居住,室名肯定多。像书房、客厅、花园等处均有名称。室名斋号虽然是文人雅士的习惯,但多少年来也成为了一种文化现象。室名斋号大都由名人题写。或书画大家、学界才子,或政界要人、名流贤达。

这些人不但有名气,且书法造诣也高,能够达到借名造势,增加文化内涵之作用。在宣纸上写好的斋号通常都是装裱成镜心儿,将其放入红木镜框里,挂在厅堂屋室或书房中。如若挂在庭院或是花园里,则需要制成木质的牌匾,将刻好的字涂成绿色,印章涂红色,这样更显得古朴典雅。以上这种悬挂在家里的室名斋号,充分显示了主人的逸致、雅趣。行文至此,很自然地联想到了匾额。提到挂匾,人们大都知道是在街上看到的那些悬挂在商家店铺门额之上、与之尺寸宽窄相仿的长方形黑漆底、金的字号匾,也称招牌,或叫金字招牌。它的历史非常悠久,早在唐代时悬挂匾额就已经很普遍了。

实际上,上面说的室名斋号也属于匾额的范畴。这里面除了私人性质的室名斋号外,还有从前悬挂在各级衙门大堂之上的什么“正大光明”“明镜高悬”之类的官匾及一些旅游景点、风景名胜等地的亭、阁、楼、榭之上的起到一种召示、以正其名作用的匾额。像颐和园的“乐寿堂”、北海公园的“画舫斋”、陶然亭公园里的“云绘楼”等。而店铺的匾额尤其是经营古籍善本、古玩字画及碑帖等的商店,其额更是精致和讲究。它集诗文、书法、印章、雕刻、漆工于一体,有着独特的艺术风格。

这些大都是名人题写的匾额,字体有楷书、行书、隶书等。内容包括落款(题写者的姓名及年月)、盖姓名印章,还有的人盖闲章、引首章若从书法的角度讲,这种几个字的匾额属于少字数书法作品,又因字写得较大,称为大字,也叫榜书、均是在宣纸上完成,再将其交给专门制作匾额的工匠制成木制匾的材质多为楸木、榉木及金丝楠木等。而刻字是非常关键的工作,是书法艺术与木刻工艺的组合。一个技艺精湛的雕工,用勾、慕、拓、刻等法,能够忠实地再现名人书法原作(包括印章)的神韵,不走形、不变味儿。因此,雕刻高手都有半个书法家之誉。匾额上的字,金色的居多。上面谈到了绿色字大都是文人雅士家里的自娱匾,更显雅致。而商家店铺的金字匾则有庄重醒目之功。匾上的印章朱红色,底是油饰多道的黑色大漆。

做工极精致的木匾,四周边框部位还雕有精美的花纹图案。在京城,地处著名古文化街琉璃厂的店铺匾额,是最集中、最具代表性的。说起琉璃厂,因为我家在其附近的一条胡同儿里面,打小儿就常去那里玩儿,所以对旧时琉璃厂的古旧房屋和传统街市非常熟悉,尤其对那一家家店铺的字号匾额很感兴趣。匾额的历史非常悠久,但其究竟始于何时史料也无明确记载。可能早在唐代时就有,千百年来形成了传统的匾额文化。琉璃厂荟萃名人字画、古玩珍宝、善本秘笈多少年来就是文人墨客云集之地。所以,匾额题写不但都是名家大手笔,而且匾的刻制也很考究。其木质精良、漆工精湛,雕刻技法娴熟,镏金大字、朱红印章,十分精致。欣赏着这些风格各异的匾额书法,真是一种怡情快目的艺术享受。这也是琉璃厂地区一道亮丽的风景。令人遗憾的是,现在的琉璃厂已看不到这么多名人题的旧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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