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岁生日预售新书,黄永玉的无愁河的浪

钱江晚报·小时新闻通讯员琼花

黄永玉先生98岁了,但他还在写。

8月16日,农历七月初九,恰逢黄永玉先生的生日。人民文学出版社在媒体群发布消息:《无愁河的浪荡汉子》第三部《走读》完成编校下厂印制,即将新鲜出炉。新书开启预售并向黄先生贺寿。

从《无愁河的浪荡汉子》的第一部《朱雀城》开始,黄永玉8年时间由人民文学出版社陆续出版了万字,包括:84万字的《朱雀城》,万字的《八年》,48万字的《走读》(1、2)。

黄永玉先生 比目鱼 摄

一个像黄永玉的“张序子”

《无愁河的浪荡汉子》从张序子两岁开始,写他的太婆、爷爷、父亲母亲、姑姑和表叔们一个大家族,和他们生活的朱雀古城的四季时光、风俗民情、各色人物……极尽了鼎盛时期古城的繁华与荣耀。

当朱雀城逐渐衰败的时候,十二岁的张序子也不得不沿着那条母亲河,漂流到外面广阔的世界,八年流浪历险,逢当民族抵御外辱的生死时期,少年孤身游走于闽东南一带,见识海洋文明和别样人情,艰难求生长大成人。这一段生命之河岂止无愁,恰是盛满了家国、故园、骨肉的哀痛。

这部从上个世纪四十年代尝试写作的小说,年黄永玉85岁重新正式开笔,迄今已逾十三载。

这部“长河”式的小说沿途景致异彩纷呈,境界开阔,气象雄浑。新作《走读》笔力未见丝毫减弱,跟13年前在《收获》连载之初的从容、沉稳、诙谐、活泼的风格保持着惊人的连贯与完整。

作者黄永玉先生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开始木刻创作,后拓展至油画、国画、雕塑、工艺设计等艺术门类,在中国当代美术界具有重要地位。

黄永玉是湘西凤凰人,著名作家沈从文是他的姑表叔叔。黄永玉祖上是“拔贡”,负责“文庙”事宜,祖传“砚田”耕种,是读书人家传承。

后来政治、军事、文化原因,凤凰人的生活发生了改变。黄永玉十二岁不得不离开家乡去厦门集美学校求学,不久,抗战全面爆发,黄永玉开始了一个人的漂泊,他说自己“靠捡拾路边残剩度日”,跟着老百姓躲日本人,在闽东南流浪,用脚走过“千里万里”;他当过瓷厂小工、戏剧宣传队美工、美术教员、文化馆干事。紧急的时候,靠着一手“剪影”功夫挣到了饭资,也交到朋友。他三次从日本人的炸弹下捡回性命;为了生存,和一船舱尸体同行,险险乎被抓“壮丁”。

很多年前一位长者兼朋友的人就对十几岁的黄永玉说过这样的话:“英国小说家迭更司(狄更斯)的小说,取名《块肉余生记》,写一个小孩成长的复杂故事。我觉得这书名送给你更为合适,你才是货真价实的‘块肉’。”

他的行囊里总背着书籍。因为热爱木刻,像找到父亲一样认准了“木刻工作者协会”,以后这就是他的身份证,以此结交气味相投的朋友。他在闽赣地方认识和神交了一批木刻家漫画家诗人报人读书人,也在这里遇到了一生的爱人梅溪。

“活得这么老,常常为这些回忆所苦”,今年98岁的黄永玉,实实在在跟百年中国同呼吸共命运,他的人生跟时代和历史紧紧地缠绕。

在新作《走读》里,他有一段自况:“我也不清楚,一辈子不晓得从哪里得到和敏悟。上当倒霉之后不叫痛,不骚心,甚至不当是一种教训,把自己的傻行当作笑料去取娱朋友。更不做借酒浇愁的类似表演,让朋友来分担我的小小疼痒。”这大概是“无愁河”三个字的来历,虽然自小到大经历的是满满的哀愁和伤痛,却从不停下来舔舐伤口,只是一味地前行。

一个谁都不像的“张序子”

《走读》里面这样描述张序子:他这辈子注定住在“童话”隔壁。他谁都不像。他不是孤雁,从未让谁抛弃过。不是驴,没人给套过“嚼口”。不是狼,他孑然一身。不是喜鹃,没报过喜。不是乌鸦,没唱过丧歌。

“张序子是个什么都不像的动物——鸭嘴兽。鸭子嘴巴,水陆两栖,全身毛,卵生,哺乳……最跟生物学家调皮捣蛋就属它了。”

《无愁河的浪荡汉子》洋洋数百万言,刻画了主人公张序子的传奇:屡屡行走在刀锋边缘,却总能逢凶化吉;胆大不信邪,身无一文走遍天下;侠义莽撞,赤手空拳为朋友仗义;他轻信,常常受骗上当,又敏锐,分辨得出人家的好意;他不是贾宝玉,却得男女老少倾心;他心软多情,为了一些人和事终身牵挂;他勤奋能吃苦,痴迷于天底下最费力的木刻艺术。

《走读》紧紧贴着张序子,跟着他的脚走,贴着他的心跳呼吸,用他的眼睛看世界。娶了妻室,担着另一个人衣食周全的责任,“活蹦乱跳”的张序子货真价实地进入了成人世界。

小说的长河流经至此,显出了“沉郁”和“凝重”,以前的张序子还像溪流,毕竟清浅、急切,常被河床里的卵石激起浪花,到了《走读》,结结实实的衣食住行摆在眼前,要真刀真枪博生活、打世界了。在大上海,贫穷是翻倍的,胆寒是翻倍的,谨慎是翻倍的,用力也是翻倍的。《走读》专注细致地描绘了一个贫穷的青年木刻家的日常生活:他怎么投奔朋友,怎么得到了第一笔稿费,怎么买到了一双经穿的鞋,怎么得到了一间市区的租屋而又不堪重负……尤其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在序子的种种活动中,那一餐一餐的饭食写得具体,让人深切地体会到“一箪食、一瓢饮”,得之不易。《走读》具备结实的生活质感以及由此生发的关于生活的庄严的哲学。

《走读》里面的人物形形色色,且对不同地方的风俗人情的描绘精彩之极。

张序子每到一地都有特别感悟。初到上海,“序子发觉大城市的路平虽平,却没有朱雀那边的路好走。不挂脚,使不上劲。远倒不怕,东张西望,广播戏文,洋鼓洋号,一晃就到家了。只是脚上这对皮鞋费得厉害”。

他喜欢广东人:“所有铺子的特点,伙计们不论老少大都板着脸孔。跟广东人做朋友一样,开始都会有广州文德路铺子伙计脸孔的感觉,一旦触动了彼此的“笑穴”,那种真诚、开怀、热火,便都忽然迸发,成为长久连绵的终生友谊。”

上海、台北、香港,你在《走读》里都会看到它们上世纪四十年代后期的风貌,各种市貌、街景、生活场面,甚至人们的情绪都做了传神的摹写,今天的读者看来,将对这种“灵感般的领悟”、一种类似于“文化发掘”似的写作产生特别会心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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